鳏夫房顶炊烟多

挽弓几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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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二从前常在半夜被抽筋的腿痛醒，她从猝然的坠落感中大汗淋漓地睁开双眼，兄长悄然坐在床脚，捉住她痉挛的小腿生涩地按摩。彼时朔还是意气风发侠骨柔肠的少年人，手上新生的伤疤和茧恰似短匕开刃锋凉，他早早给自己捏了泪沟，承着如江如海，浪子的胸襟要有几重，才载得下如此多的情愁。

尾巴在交缠的那一刻是最柔软的，空气中只剩下缓慢的呼吸，心跳声在胸膛里清晰有力地共鸣，岁二把手放进朔的掌心，像一尾冰下的游鱼。她安静地看着兄长浸在月光中的脸，窗外的野兽还在此起彼伏对着月亮嚎叫，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。她想，它们实在离月亮太远了，直到死去，他都不会为它们尘落到地上。

朔离开京城远去塞北，每年收到许多来自弟妹的书信；他见过许多强者，杀死过一些，共事过一些；同时见过很多赌徒，狂热的、卑劣的、绝望的、野心勃勃的，他们中的一些同样死在他的手里。死亡是涌动的地火，使人类回归草原与沙漠，重岳是注定的蜕皮，或者是死，或者是改名换姓的生，如同礁石融于岩浆，成为一种平等的吞没。

他在那剑影镜中看见那棵高挑的悬铃木缓慢扎根，并且很快抽枝结果，漫天飞舞的种实最后汇聚在冰封的海岸湖面，寸寸断纹开裂。湖下是万丈深渊，他的胞妹踩着摇摇欲坠的冰层一路走近故土，亦步亦趋走在兄长留下的脚印里，脚步深深浅浅，仿佛梦境浮于现实，不触及地面，不抵达天空。

多年后他们相顾无言，相似的巨兽眼眸对视时揣度着对方的心思，却未曾想他们怀念的是同样的夜。